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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

作者:洛宸

编辑:Azule

第二十三章 长野
2025-01-19


职业赛的赛场和业余组泾渭分明地拉开了距离。嘉熙远远环顾,正看见明舜坐在斜对面最好的看台那里和伊美佳谈笑。看台上人不多,对比业余组来说,职业组这边竟显得人气不足。

就在这个月,除了梅兰妮回归之外,王烁、梅里和莱昂妮也纷纷表示回归职业赛赛场,连早已进入娱乐业的井上桜庭也高调宣布回归。各家媒体的解读不尽相同,嘉熙随便翻了几条,都是活力满满,对未来一副期许无限的样子。

刘璐翻着队伍名单,看场上队列滑中是否藏着高手,随口感慨:“因为是第一届,谁也不知道赛场将被怎样定义,新老选手蜂拥而至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嘉熙坐在她旁边,忍不住笑话她“也开始学会说官话了。”

当然,她也知道,尤其是星奇最关注的队列滑,曾经作为一个单项赛事,每年出现,无人旁观。基本上,如果说舞蹈艺术里大家都在追求独舞首席的话,那队列滑如同盛装打扮的群舞背景板,以曼妙的身姿诉说着同样训练的艰苦和不被重视的痛楚。

但今非昔比。新规下的队列滑打破了很多惯性认知,允许抛接、撵转、甚至男女同队。按照新规解读,队列滑更需要向拉拉操和艺体花游取经,既要展示多人队列图形,更要展示高超的技巧。“没设什么限,大家先自由发挥起来看。”以及“根据花滑的基本特点,鼓励选手创新难度。”

嘉熙手捧着新规,看一组对照几眼,若有所思:“又是创新难度。一切都是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她想起昨天观摩的新双人比赛,新规里有一句话让她格外在意:“新双人项目由两位选手组成。”看似很平淡、很废话的一句叙述,却让她想起自己和巴伦不得不牵手的那一刻,教练强调过的:“双人滑是由一男一女两位选手组成的”。

直到如今,赛场上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男双和女双。

本来在双人项目上一骑绝尘的中国国家队这次竟也积极走在“创新”的前列。只可惜,新男双互动显得有些僵硬,新女双则数次抛跳跌倒。

“这是一次风向测试,如果不行,以后大约尝试的人会更少。”她意识到,“国家队又做了那个垫脚石。”

低头快速浏览了双人新规的重点:允许跳跃、过头托举与抛跳,但对数量和质量要求严苛,相反滑行与互动演绎给分慷慨。这和单人项目的赋分逻辑相同,还额外增加了“同步率”与“情感共鸣”这种似玄非玄的分值。曾经双人项目因“惊险”导致赛场上事故不断,逐渐被削弱成不温不火的样子。相反两年前的奥运会后,冰舞开始允许加入跳跃——那也是日本冰协会长亲口邀请她加入冰舞的契机。当冰舞卷起跳跃,本来就不温不火的双人滑只有被冰舞项目兼并一条路可走。

嘉熙有点哽住。虽然她曾经的双人生涯以一种非常糟糕的状态结束,但她从没想过,“双人滑”这个项目本身也有结束的一天。一时之间,嘉熙不知道该感慨自己竟曾经为消失的项目努力过,还是该吐槽:“完全不同的技术,让人家怎么转项?”

对这一点,刘璐倒是很看得开:“嘿!你都转单人了,还有什么办不到的?”随即又认真起来,“你看,职业赛嘛,当然首先得有观众,那如果观众都分不清双人还是冰舞,又何必增加办赛的负担呢?可惜,你们那次冰舞没有成功。不然现在就是新双人的起源祖师。”

“你被米老头传染了。”嘉熙假意生气。

单人项目冲击人类极限,双人项目重情感表达,队列项目吸纳更多选手走上赛场。道德高地、刺激本能、磕cp群体、深度思考群体……360度无死角占领观赛人群的方方面面,“总有一款适合你”。

她这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些事,分析成因和结果,没想到竟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接下来,同样的故事又要在队列滑上重演一遍吗?

新双人把原双人和冰舞的技术略做平衡,单人把跳跃和其他技术动作的分值略做平衡,只有队列,完全抛弃了现有规则。可以说完全进入混沌的大逃杀时代。

在众多俱乐部的慌乱组队中,星奇的队列气势汹汹,一口气派出两支队伍。曼提斯则几乎把全俱乐部都搬到了现场,临时拼凑,与其说参赛还不如说取经。拉贝堤则像消失了一样,只等最后一天的单人赛大放异彩。

嘉熙看见星奇A队入场,队长身上穿着她那件堪称艺术品的华丽流苏赛服。十名选手在强劲的音乐衬托下,喊着号子,在场上做出复杂的队列变形和极近距离的穿梭。好几次嘉熙都吓得惊叫出声。太近了!这么近距离的高速相对穿行有多危险,她再清楚不过。

忽然,两个男生滑到场中心,高高举起一个瘦小的女孩,向远抛去。女孩在空中翻出漂亮的弧线,恰好落进对面三个女孩用手搭建的“网”中,并再次弹起、翻腾、落地滑出。

这一串高惊险动作吓得全场都跟着屏息敛气,继而惊呼出来。很多人都站立起来往场中观望,直到瘦小女孩平安滑出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只有嘉熙坐着没动。恰好,他们在星奇练习时她也在。连续三天练习这一个动作,三个备选女孩,最终只有她完成下来。另外两个因伤没能来到比赛现场。

队列滑的赛场上出现了许多从前花滑场里很陌生的国家名字。毕竟新鲜的队列给了许多俱乐部以希望:即使没有顶级的单人人才,至少他们还可以靠人多、刺激和巧思取胜。

“这真是门好生意!”嘉熙啧啧,抬头望向对面看台,恰好和拉贝堤队伍里的明舜对上目光。两个人不约而同挪开了眼神。

刘璐当然也看到了,不免问起:“我最近听到一个八卦……”她没敢说全。不过嘉熙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昨天甚至还有脸熟的记者特意凑到她身边打听:“你跟陆明舜到底怎么了?”

这个记者之前和她打过几次交道,热心又不失礼貌,提问也总是嘉熙准备过的话题,所以一看见她和自己打招呼,嘉熙自然报以微笑,即使是提出如此越界的问题,她也理解记者终究是八卦生物,只是顺口解释:“我俩没什么的。你别看网上瞎传。”

“所以他没订婚?你俩还在一起?”

不是不是!”嘉熙呛到了自己,几乎说不出话。等她顺过一口气,想告诉对方“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对方已经钻进梅里的团队四处打探:“听说梅里伤还没好呢,这次比赛会不会加重伤情?”敬业的记者让嘉熙感到无处着力,只能和刘璐吐槽:“都怪你们炒CP,现在我说什么人家都认为我们俩才是一对。”她看向对面,不得不再次和明舜的目光交错开。

经过挑起人气的队列滑,第二天新双人顺势展现细腻的情感,第三天还有“职业赛史上第一人”的爆点等着。这份想要“项目红起来”的急迫呼吸可闻。

嘉熙从帘幕后头偷偷往场子里瞧,满场都是皮耶塔的粉丝,很多都是因为她的公然挑衅被吸引来的。

上个赛季皮耶塔凭一己之力挑衅全滑联,出圈成了新一代年轻人icon,名声暴涨,被冠以“赛场破坏者”之名。甚至在她粉丝的传说里,因为她的挑衅,滑联才“不得不”全盘打碎重新来过。“保持警惕、保持摇滚”,“充满自信、独立思考、不畏强权的新女性”这些溢美之词接踵而至。

“人总会想支持敢于那些发声的人,因为自己无法发出这么疯狂的声音。”嘉熙对趴在她身上也同样掀开帘子往冰场中心看的皮耶塔挑明了她的用意:“一个赛季的疯狂,换来这么多忠实的粉丝,还得是你!”她由衷地钦佩。

皮耶塔当没听见这句话,自顾感叹:“这就是全新的花滑世界啊!”她的脸贴上嘉熙,曾经那份盛气凌人竟凭空消散了,倒是有一种平和安详“阿弥陀佛”般的宁静气息包裹着她。

“你竟然没被禁赛啊?”嘉熙也感叹。上个赛季“大闹”赛场后,皮耶塔一直没有现身,如同很多人一样,嘉熙本也猜测她离开了。

皮耶塔听见她的揶揄,甜腻一笑,扳过她的脸:“怎么样?跟我炒个cp吧。能提升你在我的粉丝里的知名度哟。”

“现在有鹰眼呢。”她莫名回了一句。

这次重大调整之一便是引入了鹰眼和ai判罚。跳跃的周数、高远度、是否错刃等等一概交给ai判断,不再进行人工裁判,甚至包括本次规则中的小分制定也均使用ai计算后得出。可以说,自从“因裁判问题不得不重办奥运赛的惨痛教训”后,滑联也终于开始将一切数字化起来,甚至包括那些玄而又玄的“情感表达”分值。

单这一项便炸开了锅:毕竟为了追求更多周数,几乎全世界的教练都在引入“合理的技术动作”。但那样的技巧在鹰眼的判断下明显无法达标,很容易出现降组、不计分等等情况。这对已经长期训练过“合理技巧”的选手来说无异于推倒重来,而肌肉记忆变成了他们最需要克服的一道门槛。好在新规定要求,一个节目只允许两个跳跃,但种类和周数不限,连跳计算在跳跃数量内。算是给大家一个缓冲机会,重新紧抓至少一种跳跃的修正。

井上桜庭的教练佐藤就站在嘉熙身边,看着这两位还裹着运动服的前奥冠十分不解。再有几个人就轮到她们上场了,这会儿不热身不换服装只趴在这看热闹算怎么回事?“现在的冠军连基础都不需要了吗?”她忍不住出言讽刺。

真幸运,嘉熙听不懂日语。

此刻桜庭正在场上将她的魅力抛满全场。嘉熙记得,做冰童那年她亲手递给她一朵半枯的玫瑰,仰头瞧见她不屈又无助的泪水。如今,早已转战娱乐业的井上桜庭事业不顺,听闻未婚夫因为经常被抓到和新宿的姑娘们出入,媒体天天都在批评桜庭“没有能力拴住男人”,已经接连砍了她几档节目。今天她回归冰场,到底是出于“对冰场的眷恋”还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谁又能知道呢?

“消失的爱人”,一股愤懑带着新生的气息蓬勃而出。时而婉转,时而凶狠。皮耶塔在嘉熙的耳边嘀咕:“你看,你就缺这股子狠辣劲儿。”

可是嘉熙却只评价:“外强中干,她再也走不上去了。”

“哟!你终于学会了。”背上的人咯咯笑着,又抛出棘手的问题,“你看见没?陆明舜没戴订婚戒指。”

“嗤!”这几天嘉熙的手机推送已经闹得她心不在焉,连观赛时的照片都要大做文章:“前度恋人对面相坐不相识”,“陆明舜现身赛场未戴婚戒”……她尽力表现出不屑,“戴婚戒是你们基督圈的习惯,我们儒圈没这讲究。”

“哦!那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皮耶塔竟然很认真地点头,听不出讽刺,只蹭的她脖子痒痒的。

佐藤看着两个叠在一起,并不想去热身的选手,气哼哼掀开帘子去迎接滑完下场的桜庭了。

接下来是梅里。

因为连续两年世锦赛空缺,大家都没有排名可以依循,只好全部靠抽签决定顺序。这让很多一流选手被迫提前出场,吃了暗亏。梅里就是其中之一。他预选赛抽到了30位选手中第一个出场,加上刚刚伤愈复出,“过于智能的AI裁判”也难以免俗,打分偏低。这一劣势导致他在正式赛上被排在第14个出场。前面还压着16位选手,最终成绩实在很难令人期待了。但他一反曾经的“跳跃天才”形象,一曲硬汉电影《我,弗莱迪》中的配乐《无限恐怖》,跳得全场沸腾。

“瞧,你就是缺他那股子不服输的冲劲儿。”皮耶塔依然趴在嘉熙身上。她身上两团柔软的东西压在嘉熙背上,让一个自认铁直的少女仿佛被电过一样,脊背酥酥麻麻,理智上想推开她,但不停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不动,对了,不要动。”

她有点口干舌燥,冲口而出:“你马上会被替代掉。”出乎意料的,皮耶塔没表现出任何愤怒或者讥诮,只是平静地回了句:“哦。”依旧伏在嘉熙背上。

身处神殿的人,习惯了凡事尽在掌握,即便卖个破绽,那也是故意为之,诱敌深入。嘉熙很难和趴在她背上的皮耶塔解释,自己从来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就是一只普通的羊,但求她别先扒了她的皮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小绵羊。

一个一个新鲜节目的登场吸引住了嘉熙,新规带来的气象万千,让嘉熙对这个赛场燃起了激情,背上有什么,逐渐也不重要了。

复出的梅兰妮,开场30秒便跳出一个漂亮的4lo,在后续的鹰眼观测下,动作标准足周,毫无瑕疵。可惜她的编舞依旧是叶菲姆的“三件套”:惊讶、呐喊、痛心。

这对曾经的赛场来说足够了,但现在,已经出场的20位选手几乎带来了20种风格,她的表演直接引发了观众席的嘘声和口哨。最后,梅兰妮以一串十个2lo结尾,如此功利抓分的行为也立刻激起了观众的不满。

“如果她知道她的偶像此刻正趴在我背上,她会怎么想?”嘉熙想着,背上耸了耸。皮耶塔显然感觉到了,在她耳边发出咯咯的笑声,甜而不腻,带着欧洲人嗓音中微微的沙哑,这一下,嘉熙感觉全身骨头都酥了,差点没站稳,听见背上的声音平平传来:“陆明舜那个前同学去拉贝堤找过他。”

嘉熙瞬间僵住,全身汗湿。背上的人放开她,她才发现自己的肌肉比热身还松弛。趁着皮耶塔松开的一点空,她把背包高高背起,遮掩着自己溜进更衣室,生怕被人拍到窘态。

进了更衣室才意识到很快就到明舜上场。所以她到底是为了挣脱皮耶塔还是不想去场边看明舜的表演?到底是谁更在意这件事?是八卦记者?是同场竞技的选手?还是自己?脑子溜号,脱了一半的T恤卡在手臂上,竟然呆住了。

门外,明舜敲门朝里喊:“嘉熙?嘉熙?你没事吧?我能进去看看吗?”她听见这一声喊才反应过来,赶忙尖叫一声快速套回T恤冲出来交代:“我没事,你别进来!”

冲出门,明舜已经不见了。距离他上场只有不到三分钟,想来是被工作人员拉走了。嘉熙只能希望他不要迟到扣分。等她自己回到赛场时,已经是莱昂妮在收尾。

“她也进发育期了。”嘉熙感慨。莱昂妮的发育期很凶猛,从前细细一根的姑娘突然变得“宽厚”起来。新时代的到来,对本该赶在发育期前退役的她十分不利。“可她还是来了。”嘉熙甚至有点感动。尽管莱昂妮的表现有些四面不靠:跳跃难度降了不少,因为AI判罚,所有跳跃都被抓了错刃存周。步伐难度可以说几乎没有,至于表演?莱昂妮对乐曲的诠释只有一件紧要事:努力先跟上节拍。

“她从没被训练过花滑的真正技巧。”嘉熙站在场边在心里评判着。为了拿到能和男选手同等的竞争资格,莱昂妮是刻意被挑选出来进行跳跃突破的女孩。而在职业赛新规发布的那一天,她的时代便结束了。

不管是巧合还是叶菲姆女士谋略深远,在新规之前,莱昂妮是有很强竞争力的选手,那时的嘉熙只是一个陪衬,是天鹅湖里的众小天鹅,是胡桃夹子里的舞会背景板。但现在,从旧规则世界里勉强活下来的她,终于轮到登上舞台中心的一刻了。在她后面,只剩下皮耶塔还未出场,而那是一颗多方弃子,甚至无暇自保。虽然没看见明舜的表现,但她想,是时候一展她王者的风采了。

脱掉外套,嘉熙露出那一身自己缝制的闪闪发亮的比赛服,当场把替她拿衣服的刘指导震了半个跟头:“你自己搞的?”

对啊!”她一甩头,挺胸上冰,舒展开身体,全力表演。

场边的皮耶塔本来叼着毛巾腾出手来拿水瓶,往场内一看,吓得瞪大眼睛向后跳出去一步,差点把毛巾咬穿一个洞。而就在她头顶上方,贵宾席里的几位女士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叶菲姆女士扭头问身后的米什卡:“这……你给编的舞?”米什卡脑袋拨浪的快摇掉了:“可别赖我头上!我还是有节操的。”长谷川女士在一旁笑得无法控制表情:“你们备战一年,就推出个这?你这么厚道,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对手了。”米什卡毫不客气,用讽刺拧了她一把:“你可算了吧!现在我们的对手不是你堂婶儿吗?”

这一把拧得可真疼。小樱哼唧一声,扭头不再理他。叶菲姆女士也不得不关心这件事:“你还有多少时间?”小樱暂不回答,幽幽瞟了一眼米什卡,对方笑了:“不做对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看小樱“哼”一声不置可否,交际花知趣地起身走开了。看他走远,小樱才说:“典子能扶我起来,当然也认为能随时把我踢下去。”

“明年改选?”

“今年底。”小樱愤恨地“呸!”了一声,“连休赛季都等不得。”

那不是你儿子生日附近?”汉娜咯咯笑出来。“哎,我好想念日本的花火啊!应该抽空给自己放个假去玩一圈了。”

小樱了然一笑:“那我一定尽全力招待呀。”

没人再关注嘉熙在跳什么。她们都在等最终的登场选手,她们力排众议留在场中的选手,皮耶塔。

皮耶塔没让任何人失望。她行云流水的表现堪称出神入化。早几年,嘉熙总嫌弃她的用刃浅,惜力。这一次,她在场上飘摇不定,宛如浮萍随风。观众,尤其是她的粉丝们,几乎是瞬间就被她代入了那个多年来被禁赛、被骚扰、被打压到疯魔的女子,依然坚定地站在这里。随风摇摆,却不动如山。

随着清冽的歌声,她几乎倒在冰场上,一手支冰一手上举,以极深外刃滑过大半冰场,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正躺在闺房中陷入遐思。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太天真,太纯洁,又令人不忍去多揣测她的性感是否出于诱惑。这样年近三十、在泥沼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女人,竟然呈现出如此完美的少女情态。

《美国丽人》令全场叹为观止。

叶菲姆女士喟叹出声:“她复制出了赛场上最好的那个凯莉。”

长谷川女士笑出来:“那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嫉妒她啊!才比我们小几岁呢?还能站在场上。”汉娜的眼睛投向了远处的虚空。

颁奖时,嘉熙作为铜牌站在皮耶塔身边,难免有些气鼓鼓。她亲眼看见叶菲姆女士笑眯眯把金牌挂在皮耶塔的脖子上,对她讲:“小樱让我转告你,她也嫉妒你。”而站在高高领奖台上的皮耶塔回答:“冰场上交给我,其他交给你们。”她说完还刻意左右瞟瞟,一副“就凭你们?”的霸气外露。

赛后记者会,皮耶塔微笑着回应今天的节目内容:“最近,我时常想起8岁时候的我。那时候我对即将踏足的世界一无所知,可每次上冰都又简单又开心……我想让那个8岁的我再次走上冰场。”

记者们对这番发言热烈鼓掌,甚至感动不已。唯有那个八卦软萌记者,突然跳出来,手机怼在嘉熙面前问:“刚刚网上出现的视频片段,您可以解释一下吗?”嘉熙往前凑凑,看清那个小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自己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视频,举着衣服却不穿好,搓着自己的无名指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览无余。

即使她被震惊到大脑空白,记者也不打算放过她:“你俩之前一直否认恋情来着,那这是什么?你很在意对方订婚这个事吗?”

嘉熙宕机了。

“你一直以性感博出位,这次是不是也在隔空对已经订婚的前男友袒露心胸?”

“你这次的发挥非常用力,比往年的节目更性感,你是刻意表达这种主动出击的诱惑吗?”

你想诱惑的对象是谁?是已经订婚的银牌得主男士吗?”

嘉熙像被人遏紧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说我订婚了?”坐在皮耶塔另一边的银牌选手陆明舜开了口。一瞬间镜头全体从嘉熙这边大摆头挪到了他身上,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响成一片,很多记者也火速趁乱跳起来提问,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种网上流言,”明舜等记者们略微平静后才开始解释,“我本来没打算和大家交代的。我到法国之后训练一直很辛苦,偶尔有好朋友来为我加油。我认为这很平常,怎么就传成订婚了?”他努力笑出来。

“那凯莉介意你这位‘好朋友’吗?”

凯莉是我曾经的同学,在星奇训练场上我们关系是很融洽,作为同学,我们完全忙于各自的训练,连交流的时间也很少。粉丝有愿意发挥的地方,我们也没办法干预。我相信她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如果大家有所误会,那是我做的不好,我向凯莉同学道歉。”

那个曾经轻声漫语的软萌记者一瞬间抓到机会,又提着声音回头把问题抛给了嘉熙:“所以你是特别想让我们一起来欣赏你诱惑的身体?”

经过明舜吸引火力这几分钟,嘉熙缓过一口气,继而被愤怒占据了理智:“你为什么要偷拍我?”

“是网上在流传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传给大家看?”

“这是不是你们两个在更衣室幽会!”记者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反客为主,急忙开始诘问,同时把外放声音开到最大。背景里隐约听得到明舜在喊“嘉熙!嘉熙!”的声音。

“有人在女更衣室里偷拍,还发到网上,难道不该去抓偷窥狂吗?”

为什么没有其他人被拍到呢?反正你一向穿不了多少布,这真的不是你博出位的手法吗?”

身体是我的隐私。我想展示多少是我的决定,只要我没同意的,都是犯罪!”嘉熙探身向前,一巴掌打掉了软萌记者的手机。手机在硬质地板上滚了两圈,磕碎了一角。

全场记者几乎沸腾了。

坐在C位的皮耶塔维持着比赛场上那样单纯美好的微笑,双手支颐,左右瞟着这两位完全抢走她风头的二三名选手,知道今天没什么自己再发挥的余地,便喝了口水,静候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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